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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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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,你確定要去?萬一真如你所擔心的那樣,再多踏一步可就是萬劫不覆了!”

“去試試吧,我不想再等上半年甚至一年,過著等別人來救濟的日子。即便再倔強,再堅強,這樣過了六年,棱角也早被磨平了。”許嫣嘴角微勾,竟是一抹苦澀的笑,“放心,如果我覺得有什麽不對勁,就會想辦法和你聯系,你再找個借口把我帶出去。”

“都怪我,沒有寬廣的人脈,沒辦法幫你拓寬戲路。”喬晶晶眉心緊皺。

“如果我願意接受緋聞,接受炒作,你也不用跟著我吃這麽多苦,反倒是我耽誤了你。”許嫣拍了拍喬晶晶的肩膀,一如平常,嘴角微揚,“好了,別胡思亂想了。我先進去,你在門口等著我的消息。”

許嫣踏上臺階,眼前的一切光輝燦爛,她卻看得有些迷茫。她只希望自己這一去,能帶來的是好消息。

推開沈重的房門,圓形飯桌上早已擺好各色佳肴。滿桌的男男女女,於許嫣而言都是陌生的面孔。她的目光在屋內簡單掠過一遍,唯有鄭羽身邊的位置被空了出來。

“不好意思,我來晚了。”許嫣莞爾一笑。

“沒關系,我們也都還沒開始呢。來來來,坐這。”鄭羽招呼許嫣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。

自打許嫣推開門,屋內的人便開始交頭接耳,也不知在議論著什麽。這種陌生和未知,讓她隱隱有些不安。

鄭羽拍了拍手,屋內頓時靜了下來,“我給大家介紹一下,這就是我跟你們提到的許嫣。人長得漂亮,要氣質有氣質,要演技有演技,臨場發揮更是一級棒。”

坐在許嫣右手邊的女人笑著湊近,“你就是許嫣啊,鄭導可沒少在我們面前誇你,今天才見到真人。”

“這是魏研魏編劇,我跟你提到的這部戲就是她寫的。”鄭羽指著這個叫做魏研的女人說道。

魏研這個人,許嫣是聽過的,去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大型古裝連續劇《江山》就是她寫的。只不過許嫣從沒見過她本人,自然沒能及時認出來。

“魏編劇,久聞大名。今天我以茶代酒,敬您一杯。”許嫣剛端起杯子,卻見魏研冷哼一聲,別過臉去。

“以茶代酒?許大小姐這是不給我魏研面子啊。”

“我沒有這個意思,只是我實在不會喝酒,怕到時醉了再擾了你們的雅興。”許嫣見魏研並不理會她的解釋,咬咬牙,倒滿了酒,再端起來,“那這樣,我盡我所能,可以嗎?”
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魏研撞了下許嫣的酒杯,嘴角劃過一絲狡黠的笑,“我幹了,你隨意。”

魏研仰頭而盡,隨後刻意在許嫣面前將酒杯翻過來,滴酒未落。許嫣便明白這一杯自己是躲不過了。

學著魏研的樣子仰頭而盡,苦澀從舌根出蔓延開來,讓她雙眉不覺間緊蹙。

“這酒量得慢慢練。在咱們這個圈子,哪有不會喝酒的道理?來來來,我給你滿上。”魏研拿過許嫣的杯,斟滿酒。

有些事,一旦松了口,就是無底洞。

這一桌子人都是她許嫣惹不起的人物,來者皆不能拒。偏偏他們又仿佛都在針對她,根本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,接連著和她碰杯。這樣周旋在酒杯間,不到半個回合,她便有些頭重腳輕,胃裏一陣強似一陣的翻江倒海。

“不好意思,我有些不舒服,去下洗手間。”許嫣扶著墻壁,盡力保持著正常的姿態,卻不知腳步早已飄飄然。

剛踏進洗手間,偽裝瞬間卸下來。她扶著洗手池,吐得昏天暗地。本以為把喝下去的都吐出來會好很多,結果反倒迎來了更強烈的眩暈感。她靠在洗手池邊,幾乎站不穩。

許嫣用自己殘存的意識,掏出手機,播通了喬晶晶的電話,“晶晶,我喝多了,在10層的洗手間,你過來接下我。”

“嫣寶,你怎麽樣啊?你別嚇我啊……”

肩膀一沈,許嫣換亂地把還未鎖屏的手機塞進包中。

“許小姐,你沒事吧?”魏研眸光中透露著關心。

聽是魏研的聲音,許嫣狠咬著下唇,才清醒了些,“魏編劇,不好意思,我實在是不舒服,就先走了。麻煩魏編劇和鄭導演他們說一聲,我就不回去了。”

“你這樣走我也不放心啊。這樣,我在樓上開|了|房,你先過去休息,等醒酒了再走也不遲。”魏研攙扶起許嫣,便朝門口走去。

“真不用了,我到門口打個車回去就好。”許嫣本能地想要推脫,奈何渾身無力,還是被魏研架了出去。

而就在她奮力推脫間,當時她未能安放好的手機已然掉落在地。

人已踉蹌走遠,手機卻還躺在走廊的地毯上。

“嫣寶!?別和她去,能聽到嗎?餵?!”電話裏傳來某人的呼喊聲。

手機屏幕暗下去,又驟然亮起。“黎老狐貍吐不出象牙”一行字顯示在屏幕上……

☆、Chapter -18

霧氣漸濃,整座城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。即便開了防霧燈,能見度依然不足百米。馬路上車輛稀少,皆如蝸牛般緩慢爬行著。

黑色捷豹一閃而過,似是猛獸在曠野狂奔般急速穿過緩慢行駛的車群。

“鄭羽這個人專喜歡挑戰那些不沾|染|世俗的女人。據說他有一幫很有默契的老友,每次不用他出面,那些人就會先把對方灌醉。後面的事,不用我說,你也應該清楚了。”

文澤昊的話在耳邊一遍遍回響,黎紹承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握緊,青筋暴起。十字路口指示燈突然跳到紅燈,他猛地一腳剎車踩下去。奈何之前車速太快,車身仍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,才有驚無險地在斑馬線前停了下來。

黎紹承猛地拍了下方向盤,胸口的煩躁和不安卻並沒有半分減退,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。

兩位老人以為留住黎紹承,許嫣就會再回來,便死活不讓他走。直到剛剛,他借著送許老爺子為由才得以脫離。

“聽說今晚鄭羽會去銘門,其他的就不知道了。”

以上這些,便是黎紹承從文澤昊口中問出的全部信息。偏偏他從不出入這種酒店,對其內部結構一無所知。單憑他所了解到的信息,諾大的酒店想要找到許嫣,根本就是大海撈針。

黎紹承轉而又想,許嫣應該不至於傻到自己一個人去,如果她選擇有人陪同,那喬晶晶一定是首選。想到這,他仔細回想了番之前在許嫣手機上看到的手機號碼。

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,隨後在中控屏幕上撥了串數字過去。

電話一接通,黎紹承便搶先開了口,“你和許嫣一起去的銘門?”

“是啊,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!嫣寶她被一個叫魏編劇的人給帶走了,說是什麽讓她先回房休息。”喬晶晶看著許嫣的手機,急得就快要哭出來。

“你怎麽能讓她被別人帶走?”黎紹承的語氣冰冷至極。

“嫣寶說怕裏面人誤會她不誠心,就讓我在門口等著。後來我接到她的電話,她就已經喝多了。被那人帶走什麽的都是我從電話裏聽到的。”喬晶晶眉頭緊鎖,“我剛剛在洗手間門口撿到她的手機了,現在又沒辦法聯系她,她又喝多了,這可怎麽辦啊?”

他從未見她喝過酒,如今突然被灌了那麽多,會不會即便遭受了什麽,也全然不知?

越想,胸口的煩悶感便越發強烈。

他必須盡快找到她!

黎紹承深吸了口氣,“你別慌,聽我說。你現在就去酒店大廳等著,稍後會有人找你,你跟著他先去看監控錄像,聽明白了嗎?”

“恩。”喬晶晶點了點頭,朝酒店大廳走去。

掛斷後,黎紹承又撥了另一串號碼。

“媽,我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在和鄭羽談合作,你立刻給鄭羽打電話,就以談合作為由,能拖多久,就拖多久。”

辛華眉心微蹙,“紹承,這大半夜的……”

“事關重大,我改天再和你解釋。請你一定要按我說的做,就當我求你了。”

自打黎紹承決心要走音樂這條路,就幾乎和家裏脫離了幹系,尤其是經營娛樂公司的辛華。生怕被人扯上後臺強,靠家裏關系成名這些話題。而今卻要來求她辦事,辛華自知這件事必然非同小可。

辛華沈默了片刻,“好。”

指示燈跳為綠色。

“謝謝。”黎紹承掛斷電話,踩下油門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黎紹承推開酒店門時,大堂經理鄧城早就已經候在那了。

彼時黎紹承帶著帽子和口罩,不容易被認出。但他那急匆匆趕來救人的架勢,鄧城還是能看得出的。

“黎先生,這邊請。”

推開監控室的門,整整一面墻的屏幕映入眼簾,而彼時,喬晶晶早已經看得眼花繚亂。

“你可來了,這麽多監控錄像,我根本看不過來啊……”

黎紹承的目光在眾多的屏幕中來回跳躍著,“客房都有哪幾層?”

“11到16層都是客房。”鄧城答道。

酒店內不同樓層的裝修,皆大同小異,單從畫面上很難辨別。這樣看下去,無疑是事倍功半。

這種勾|當不是什麽光彩事,最好是速戰速決,鄭羽的選擇應該不會讓他在路上搭上太多時間。

“他們是在哪個包間吃飯?”

“b1003。”喬晶晶被黎紹承問得有些懵,“可我剛剛已經去看過,他們早都散了……”

黎紹承的一雙眸依舊緊盯著監控錄像,卻冷冰冰地打斷了她的話,“她是什麽時候給你打的電話?”

喬晶晶翻出通話記錄,“九點四十。”

“九點四十到十點這一時間段,由b1003到11層所有可能路線上的監控錄像,還有11層所有的監控錄像都調出來。”黎紹承這句話多少有些命令的意味在。

保安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外人來這裏指手畫腳,自己拿不定註意,便轉而看向鄧城。

“按他說的做。”鄧城眉心微蹙。

雖然他不知道這位看上去有些古怪的黎先生到底什麽身份,但能讓他們陸總親自打電話來吩咐的,翻遍整個蓉城也沒有幾個。這人身份必定不一般,惹不得。

“停。”黎紹承指著某個屏幕中許嫣被扶進房間的畫面,轉而看向鄧城,眸光微斂,“你比較熟,帶我過去。”

“我也去。”喬晶晶忙跟上前去。

電梯一路向上,黎紹承的雙眸始終緊盯著屏幕上不斷增加的數字,看似自然垂落的手,食指有規律地輕輕敲打著褲邊。

一分鐘……兩分鐘……

只要想到許嫣現在可能的遭遇,積壓的憤怒便要噴湧而出,難以自持。

鄧城在b1109門前停下腳步,“就是這間。”

黎紹承給鄧城遞了個眼色,隨後示意喬晶晶躲起來。兩人便在門的兩邊,背靠著墻壁,屏息靜候著。

鄧城輕敲了幾下房門,“有人嗎?”

“誰啊?”屋內傳來不耐煩的男聲。

“先生,我們剛剛得到通知,您所在的房間有漏電的現象,極為危險……”

門哢嚓一聲開了,鄭羽捂著手機話筒,“我說你們這也太不註意了……”

鄧城默然向後退了一步,黎紹承轉回身,一把推開半掩的房門,眸光微斂,“鄭先生,別來無恙啊。”

“你是誰?”鄭羽不屑地瞥了黎紹承一眼,繼而看向鄧城,“我說你們怎麽什麽人都帶過來?!我根本不認識他,轟出去!”

“黎先生……”

“沒你的事,下去吧。”黎紹承微微側過眸,“回去告訴你們陸老板,今天的事如果傳出去一個字,以後蓉城再無銘門。”

“這……”鄧城面露難色。

“下去!”黎紹承厲聲呵斥道。

鄧城也不傻,見黎紹承動了怒,便退了下去。

說時遲那時快,黎紹承奪下鄭羽手中的手機,旋即單手扼住他的喉嚨。

喬晶晶走進來,回手關上了門。

“你進去看看許嫣在不在。”黎紹承側眸瞥了眼屋內淩亂的床單,胸口的憤怒如火山噴發般一發而不可收拾。

他刻意在鄭羽面前把玩著還亮著屏的手機,“這很重要?”

鄭羽被扼住喉嚨呼吸困難,憋得臉通紅,只能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。

“重要就好。”黎紹承冷笑一聲,旋即甩手把手機摔了個粉碎。

“餵,你這人……”

黎紹承突然松開了手,失去支撐的鄭羽堆坐在地,捂住胸口,猛烈地咳嗽起來,“你怎麽能隨便摔別人的東西!”

他猛地拽起鄭羽的衣領,將他提了起來,眉宇間盡是戾氣,“你只知道自己的東西重要,那別人呢?你有考慮過她們以後怎麽活嗎?”

“我這不是……”鄭羽偷瞄了眼黎紹承,想要出手反抗,卻被黎紹承掰過手腕,反關節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尖叫出聲。

“大哥,疼疼疼!我錯了,我錯了還不行嗎?我還沒碰她呢,真的!不信你問她。”

屋內傳來喬晶晶的聲音,“嫣寶,是我,喬晶晶啊。你怎麽樣啊?他有沒有傷害到你?哈?”

黎紹承的目光落在他無名指上被勒出的痕跡上,眉心緊蹙,“你這種人也配結婚?”

說罷,他拽著鄭羽的手猛地一甩,鄭羽狠狠撞向桌沿,隨後滾落在地。剛支撐著勉強站起身來,他轉身一記回旋踢,正中胸口。

黎紹承正準備乘勝追擊,握起的拳頭卻突然覆上一片冰涼。回眸間便看到許嫣搖了搖頭,“別打了,和這種人糾纏起來,對你沒好處。”

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許嫣如此狼狽,從小到大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,也很倔強。即便之前被郁紫當眾欺負成那般,她也不曾低過頭。

而今的她,卻像是被一點點拔掉了身上的刺,傷痕累累。

她慘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痕,卻努力扯了扯嘴角,“我想回家。”

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塊肉,血流不止,疼痛足以令人窒息。

黎紹承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,稍一用力將她打橫抱起。旋即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的鄭羽,“好好珍惜《帝妃》,它會是你這輩子最後一部戲。”

霧還未散,潮氣夾雜在冷風中,灌進黎紹承的胸膛。

“我能和你聊幾句嗎?”

黎紹承回過頭,便看到喬晶晶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,由是靜默地向一旁挪了挪。

“謝謝。”喬晶晶雙手拄在護欄上,側眸看向他,“你覺得,你了解許嫣嗎?”

“什麽意思?”黎紹承眉心微皺。

“你的確比我早認識她,卻不見得比我了解她。”喬晶晶深吐了口氣,“她這個人其實很敏感,自尊心又強,最討厭被人戲弄的感覺。”

“也別再戲弄我,我不是你閑來把玩的玩具。”許嫣的話從腦海的混沌中突然湧現。

所以,那時她以為他是在戲弄她,所以才會那般生氣吧。

黎紹承眸色忽地暗了幾度。

“她有個致命的缺點,就是特別愛逞強。明明心裏難受得不行,表面上也要和你笑嘻嘻的。喜歡把什麽事都窩在心裏,總以為這樣自己就能拯救地球了,實際上就是個傻姑娘。”喬晶晶吸了吸鼻子,“所以,如果你喜歡她,真心想和她走下去,那就請你呵護好她。她值得你對她好,真的。”

喬晶晶眸光堅定地看向黎紹承,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托付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。

“嫣寶那邊我已經哄她睡下了,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。有需要幫忙的,就隨時給我打電話,拜拜。”喬晶晶嘴角微勾看似輕松,卻在轉回身時眼淚便落了下來。還未邁開步子,便聽得身後傳來低沈的聲音。

“你放心,我會呵護好她。”

“那就拜托了。”喬晶晶抹去臉上的眼淚,深吸了口氣,朝門口走去。

喬晶晶走後,黎紹承一個人在陽臺上站了很久。仿佛想了很多,又仿佛什麽都沒想。也不知吹了多久的風,霧氣才漸漸散開,露出繁星點點。他望著夜空輕嘆了口氣,想要回房休息,卻鬼使神差般走向了許嫣的臥室。

彼時許嫣的臥室中,唯有書桌上開著一盞小臺燈,在昏暗中卻顯得格外明亮,似是在黑暗中照路的燈火。屋內一片靜謐,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,她只是如往常般安然睡去。

他輕手輕腳地走近,在床邊坐了下來,隨後輕輕拂去她臉上的碎發,嘴角微勾,卻盡是苦澀。

“我很抱歉,讓你以為那是在戲弄你,但我並非有意。如果早知道打電話給你的是那個混蛋,我一定義無反顧地吻下去。”

黎紹承俯身在她額角輕輕印下一吻,站起身,卻突然被她抓住了手。

“別走,陪陪我。”

“好。”黎紹承在她床邊坐下來,把她冰涼的手緊緊捂在掌心。

許嫣微闔的雙眼緩緩張開,目光卻投向很遠的地方。雙唇微抿,聲音有些哽咽,“今天真的謝謝你跑來救我,我真以為……”

黎紹承打斷她的話,語氣卻很溫柔,“沒有那麽多以為,事情都過去了,就別再多想。”

她輕嘆了口氣,嘴角似有笑意,“你手心好暖。”

“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移動暖寶寶。”

見她淺笑出聲,黎紹承的嘴角才有了些笑意。

“我可以將功補過嗎?”黎紹承眸光炙熱地看著許嫣。

許嫣沈思了片刻,“你有過嗎?我怎麽不記得。”

“如果沒有過錯,我可要好好想想,怎麽來邀這個功。”黎紹承握著她的手,輕抵在下巴上。

“你可別和我說,你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,我可摘不了。”

黎紹承握著她的手湊到唇邊,眸光幽邃,“我要你。”

☆、Chapter -19

屋內太過安靜,靜得只聽得到心跳的聲音。

“這個笑話太冷了,不好笑。”許嫣慌亂地斂起目光,想要收回手,卻反而被他握得更緊。

“我是認真的。”黎紹承目光炙熱地看著許嫣,“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單身嗎?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。”

“人這一輩子或許能遇到很多適合談戀愛的人,但適合結婚的就那一個。我希望我所有的第一|次,都能留給我的老婆。我可以擁有她的現在和未來,而她必須要擁有我的全部,這是我對婚姻的忠誠。所以我不會輕易做出選擇,但一旦選擇了,終我一生,都不會再改變。”

在許嫣眼中,黎紹承從不是個愛說話的人,更不是一個能說出好話的人。而他此刻卻坐在她面前,說著他的愛情觀,說著他眼中的婚姻,更像是在對她許下一個承諾。

思緒翻湧,心底已然起了波瀾。許嫣咬緊著下唇,才得以壓抑淚水,不讓其湧出溫熱的雙眸。

那天在黎家大院,她閉上雙眼的瞬間,便看透了自己的心。但卻正因為如此,她才更不能接受他。

他是歌王,是一線歌星,她不想以一個十八線演員的身份和他在一起,害得他整日周旋在輿論和媒體間,被他的粉絲追問怎麽會和這樣的人在一起,說他和誰誰誰才更配。

她需要一個足以讓她成為那個最能配得上他的身份。她願意為之付出一切努力,卻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等。

“能給我些時間嗎?”許嫣雙唇微抿,眸光中盡是渴求,“可能會比較久,可以嗎?”

“當然可以,不過你可要想好,再告訴我答案,我說了我的選擇不會變,你不會真舍得我當一輩子單身狗吧?”黎紹承見許嫣垂眸不再說話,便不再追問,而是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劉海,嘴角微揚,“不過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接受我的保護,這就是我要你報恩的方式。”

“其實——我有點不敢相信,能在你嘴裏聽到這樣的話。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?”許嫣雙眼微瞇。

“掐下臉看看疼不疼?”黎紹承伸手掐住她的臉頰。

許嫣白了他一眼,旋即打開他的手,“要掐也應該是我自己掐吧?”

“別那麽小氣,誰掐不一樣?”黎紹承笑著朝她伸出了魔爪。

“餵!走開啊!”許嫣的兩只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揮著,阻擋著某人的二次進攻。

“那我真走了?”黎紹承起身裝作要走的模樣。

許嫣忙拉過他的手,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,“別啊,開玩笑的,等我睡著你再走。”

或許是黎紹承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,握著他的手,她很快便安然睡去。

黎紹承看著眼前這個女人,輕嘆了口氣。

看來即便像他這種老狐貍,想要一口氣吞下個河豚,也不太容易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隔著一層玻璃門,黎紹承看到辛華一身正裝站在落地窗前,正在講電話。

他輕敲了幾下門。

辛華聞聲微微轉回頭,笑著朝黎紹承招了招手,示意他先進來。

黎紹承推開門後,便很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。

“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,你不是說再不踏進我們華娛嗎?”辛華俯身倒了杯茶,推到他面前,才在他身邊坐下來。

“我也不想,但還欠你一個解釋。”黎紹承眉心微蹙,“回黎家大院,爺爺肯定又不讓我走,就只能來這找你。”

“那你解釋吧,我看看你的理由足不足以讓我斷了一筆幾千萬的生意。”辛華嘴角微勾,翹起二郎腿,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。

“許嫣拍了鄭羽的《帝妃》,你應該知道吧?”黎紹承舉起茶杯小飲了一口。

“知道,怎麽了?”辛華眉心微蹙。

“前天晚上,鄭羽騙許嫣去錦門,說是有一部戲想讓她當女主角。相信我不說,你也知道他要做什麽。”黎紹承眸光微斂,“讓你去拖住他,也是不得已之舉。當時我還在路上,如果趕不及,別說幾千萬,就是幾十億也買不回我的損失,買不回黎家的損失。”

“這個鄭羽,都欺負到我們老黎家頭上了?看來他這個導演也真是當膩了!”辛華臉色變得很難看,旋即拿出手機。

“先不要有所動作。”黎紹承沈思了片刻,“《帝妃》是許嫣等了整整一年才等來的機會,這部戲對她未來的發展很重要,能給她奠定一些粉絲基礎。”

辛華思忖了片刻,“《帝妃》這戲我們也有投資,但我記得似乎是準備年底播出的。像他這種被杯壁狡|猾的人,你確定要留他那麽久?”

先不說這部戲的劇本經由文澤昊改過,對許嫣的演技發揮極為有利,一定能讓她的演技被公眾認可。單單看她在這部戲裏受了那麽多苦,他就不能看著這部戲夭折。

“他可以留在《帝妃》播完後處理,但和他一起完成整個過程的那些人,必須立刻從娛樂圈消失,這些人渣不配待在這個圈子。”黎紹承平覆了片刻,眉心微蹙,“鄭羽在許嫣身上吃了虧,必定會遷怒於她,應該會想盡辦法刪減她的戲份。你一定要出面阻止,不能讓他得逞。”

見身邊人沒有反應,黎紹承擡眸間突然迎上辛華欣慰的目光,眉頭皺緊,“怎麽這麽看著我?”

辛華拍了拍黎紹承的肩膀,“兒子,行啊,都知道疼老婆了。不像你那死鬼老爸,成天除了生意什麽都不記得。”

所以前天你倆結婚紀念日,他是又給忘了,是吧?

“等我參透了其中奧秘,會和爸分享下心得,你別著急。”黎紹承看了眼腕上的表,“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,許嫣自己在家,我不放心,就先回去了。有什麽消息再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快回去陪陪她,現在是她最脆弱的時候,你可要讓著她啊,聽見沒?”辛華笑著拍了拍黎紹承的肩膀,嘴角笑紋漸深,“去吧。”

黎紹承剛走出華娛的大門,口袋裏便傳來一陣震動。

“餵,是黎保鏢嗎?”許嫣穿好鞋。

“許大小姐,有什麽吩咐?”黎紹承淺笑出聲。

“我在家悶死了,陪我去逛街。”許嫣關上門,朝樓下走去。

“逛街?”黎紹承真是哭笑不得,“你要不要考慮留我一條小命?”

“放心,我給你買了個神器。戴上它,我保證連你親媽都不認得你。”許嫣看了眼手腕上的表,“我們就在恒宇大廈樓下的kfc門口碰頭,我現在已經出門了,大概20分鐘到,等我,拜拜。”

“餵?”黎紹承看著手機屏幕,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
從來都只有他掛別人電話的份,沒想到這種風水也會輪流轉。

恒宇大廈位於城中央,是蓉城最高最獨特的建築。通體亮綠色反光玻璃,側面看上去形狀酷似銀杏的葉子,所以也有人稱之為小銀杏。由恒宇大廈為圓心,方圓一千米圍成蓉城最大的購物廣場。

可以說幾乎全蓉城的人都會來這購物,今天又是星期日,人流量可想而知。

零上38度的高溫天氣,黎紹承戴著鴨舌帽,捂著白色口罩站在kfc門口,就如同站在赤道上的北極熊。人來人往,難免都要多看上幾眼,甚至有些人走了很遠,還要回過頭來瞄幾眼。

“這人有病吧,這大熱天的。”

“拍個照,傳個朋友圈。”

黎紹承都不予理會,只是低垂著頭,等著某人的到來。

某一刻,帽檐被人狠狠打了一下,帽子直接扣在了眼皮上,黎紹承也沒理會,直接高仰起頭看向許嫣,哀嚎道,“許大小姐,你可來了。”

“看我給你淘的東西。”許嫣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頭套來。

該怎麽形容呢?和土|fei的工具比起來,多了點花,看上去……像是個狐貍頭。

黎紹承嘴角抽了抽,一把攬過許嫣,湊近她耳邊,“你這架勢不是要去買衣服吧?我看像是去搶啊。”

許嫣點了下黎紹承的額頭,“你這是長期不逛街,見識短淺!這叫戶外臉基尼頭套,現在很火的。不說別的,就說你戴上,還有誰能認出你來?”

“警察叔叔能認出來,我還不想因為逛個街去警察局裏走一遭。”黎紹承拿著所謂的臉基尼頭套就往許嫣包裏塞,“快放起來。”

許嫣突然停下腳步,面無表情地舉著臉基尼,“最後一句,戴不戴?”

“好好好,我戴。”黎紹承看著手上的臉基尼,真是欲哭無淚。

“其實我也給自己買了一個,我的是貓,要不我陪你一起戴?”許嫣說著就要往出拿貓臉基尼,被黎紹承及時制止了。

“要丟人我一個就夠了,不用你陪著。”黎紹承說罷,摘下鴨舌帽,把狐貍臉基尼套在頭上,才摘下口罩來,又扣上了帽子。

看來黎紹承這人果然從良了,不僅嘴裏能吐出象牙了,偶爾說的話還挺讓人心頭一暖的。許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,看來她要改通訊錄了。

“滿意了嗎?許大小姐?”黎紹承刻意歪過頭看向許嫣。

“這個配合,我給你打滿分。”許嫣說罷,便拽著黎紹承朝人群中走去。

“這是什麽,美女配野獸嗎?”

“誒?你看那人真有意思,那是狐貍嗎?”

起初黎紹承面對這些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,還會別過臉去躲躲,到後來也就習慣了。

其實這個臉基尼也挺好,至少他戴上了就再不用遮遮掩掩,反正又沒人認得出來。

步行街盡頭不知何時放了個兔子的石雕,一只巨大的兔子笑得兩只眼睛都瞇起來,手裏還抱著個蛋。

許嫣咬了口手中的棉花糖,拽了拽黎紹承的衣袖,“我要和兔子合影。”

“你確定要我拍?”黎紹承似是想到了什麽,嘴角笑意漸濃,“經我手裏拍出來可都是土肥圓,不然我找個人來拍?”

“交給你啦,我先過去。”許嫣說完,便朝石雕兔跑過去。

黎紹承回眸間,身邊剛好路過一個還算面善的大爺,便上前攔住他,“大爺,能給我和我老婆拍張合影嗎?”

沒想到大爺也是個識貨的,指著他這張狐貍臉張嘴就誇,“你這臉基尼比我那個好看多了,哪買的?”

黎紹承微怔,“您先給我們拍張合影,我再讓我老婆告訴你地址行嗎?”

“行啊,過去吧。”大爺爽快地拿過黎紹承的手機。

彼時許嫣正靠在兔子腿上啃著棉花糖,見黎紹承跑過來,驚訝地合不攏嘴,“大爺真的答應一只狐貍給他拍合照?”

黎紹承嘆了口氣,“大爺前衛得很,知道臉基尼,還問我在哪買的呢。”

許嫣禁不住笑出聲來,“噗,不是吧,我都是昨天才知道的。”

大爺舉起手來,“來來來,看鏡頭。一會,我喊一二三,茄子,就拍哈。”

黎紹承很自然地攬過許嫣的肩膀。

許嫣瞪了他一眼,“餵,幹嘛?”

“我和大爺說你是我老婆,他才肯拍的,別露餡了。”黎紹承回以禮貌的笑容。

“作為一名人民保鏢,你怎麽能自作主張呢?”許嫣雖然瞪著黎紹承,心裏卻莫名升起一股甜意。

“一,二,三……”

黎紹承側過臉,隔著臉基尼吻上許嫣的臉頰。

“茄子。”

哢嚓一聲,手機屏幕上的畫面被定格。

黎紹承擁著許嫣,雙眼微闔吻著她的臉頰。許嫣拿著棉花糖,驚訝之情自然流露。他們背後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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